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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捕手》提醒我,要为“自我贬损”寻找出路

作者:Radish,中国

 

这周我看了一部电影,电影是这样的:威尔天生得了一手好牌。麻省理工学院数学教授想了两年才解出的难题,他可以随手写出答案;他可以跟哈佛学生讨论经济学,让对方听得哑口无言。

他还可以透过一本书或者一幅画分析出一个人的经历及秘密。不是他多么勤奋努力,实在是因为天赋异禀,他天生绝世聪明。

 

但是威尔出场时是个清洁工,打架后把工作丢了,后来在建筑工地上干活。酒吧、球场是他和朋友们常呆的地方。

被遗弃、被收养、被虐待,喝酒、打架、袭警,这是威尔的成长史。威尔,一个被罪伤害的孩子,一个心灵没有被爱触摸过的孩子。

他的自我定义是卑下、自我贬损。他害怕亲密关系从而紧闭心门,他也不知道人生该往何处,如何结局。

直到数学教授蓝勃发现了威尔的才华。蓝勃专门保释了他,并安排威尔看心理医生。但是威尔一连气走了5个心理医生。
痛心的蓝勃没有放弃,他找到了心理学家肖恩。虽然肖恩第一次照样被威尔弄得暴怒,但是肖恩也没有放弃这个孩子。

他向威尔敞开自己,在肖恩这里,威尔看到一个似乎失败的生命,一个不完美的人生,一段真实而不肤浅的经历。在肖恩这里,他是完全被接纳的。

而向来和他一起打架玩乐的朋友查克,也指出威尔是在浪费天赋。这对威尔来说是当头棒。

影片后来,威尔从逃避世界、害怕以及愤愤不平中将自己释放出来,他的心灵被爱摸着,得了安慰,也终于有了勇气去追求所想所要。

当我看到影片中肖恩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对威尔说:“这不是你的错(It’s not your fault)”时,我开始痛哭。威尔对待自己的态度不正是我生命的写照吗?

在这20多年的生命里,我用自己的言语、行为、穿着,眼神去裹挟内心的恐惧,不安和自卑。
在生活、工作的选择、与父母的关系、朋友的关系以及与恋人的关系中,我都不断地自我责备。而这些责备都变成了对自己和他人的伤害。

于是我变得更加敏感、多疑、自卑。可是在外显出来的却是骄傲,不屑,以及无数深夜里的夜不能寐。

一个周末,我偶然看到一个视频,才发现自己是严重的讨好型人格,在人际关系中我会尽力与人保持和睦,遵从别人的意愿却总是忽略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即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都不愿意表达出来。

比如在工作中一味地迎合别人的想法和意见,却不愿意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或在服侍中一有失败,就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于自己……

看起来我会妥协,情商高,但实际上我暗自神伤,不停地内耗自己,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停地自我否定,直到自己筋疲力竭。

威尔很幸运,遇到肖恩教授带他走出内心的牢笼。而我,何尝不是在每一天,每一次自责时需要被上帝温柔地提醒,祂爱我,祂已经赦免我,所以我可以在祂里面坦然无惧地生活呢?

当我因自己的罪害怕,自责,我需要被提醒,祂的慈爱高过我的罪责:“耶和华有怜悯,有恩典,不轻易发怒,且有丰盛的慈爱。祂不长久责备,也不永远怀怒。祂没有按我们的罪过待我们,也没有照我们的罪孽报应我们。

天离地何等的高,祂的慈爱向敬畏祂的人也是何等的大。东离西有多远,祂叫我们的过犯离我们也有多远”(诗篇103篇8-12节)。

当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盼望,没有未来,我需要被提醒,我可以过崭新的生活: “……祂替众人死,是叫那些活着的人不再为自己活,乃为替他们死而复活的主活……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哥林多后书5章15-17节)。

我有信实慈爱的上帝,祂的爱永不改变,因此我不用再逃避或遮掩我的罪,而是完全地向祂敞开;上帝宝贵的独生子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我赎罪,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罪责超过祂可以救赎的数额。

相反,我可以不再紧盯自己的缺陷、过失和不完美,不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定睛耶稣,单单为祂而活,活出祂在我里面的生命,活出我崭新的生命。

愿你我都被上帝的爱触摸,不再自我贬损,自我逃避,也愿我们每天都被提醒,我们这崭新的生命是多么宝贵,又是多么真实。

 

《心灵捕手》1997年上映,获第70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原创剧本奖。中文名字翻译的非常特别,但是英文更为直白,我也更喜欢《God Will Hunting》,图片版权声明:文中视图片来自网上,所有版权皆属原创者所有,如果认为本平台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我们会立即配合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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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家书》阅读笔记:“无私是最大的道德谎言。”

《魔鬼家书》阅读笔记之无私与委屈

你在一开始就可以教导一个人弃自己的利益不顾,不是因为别人得到这些利益后会感到幸福,而是因为舍弃这些利益会让他显得很无私。

甲总觉得有义务抑制自己的想法,把自己推想出乙可能会有的愿望作优先考虑,而乙则要反过来作,这成了一条硬性规定。这样双方往往不可能了解对方的真实心意……他们最终决定去做的是两个人都不想做的事,可双方都感到自己仁至义尽,私底下满心希望自己可以由于表现出无私而得到优待,而对方这么轻易就接受这种退让,也会让他们心底恨意安生。

——《魔鬼家书》第26封

作者:安琪Angel
图来自网络,侵删

在中文语境中,与“自私”相对的美德被称为“无私”。我们自小被教导要做一个“无私”的人,凡事为他人着想,把好的先给别人。最典型的“无私”教育,莫过于孔融让梨。
这种无私教育还与中国人伦关系中的差序格局相结合,即以己推人,从自我开始的小家庭向外扩散至家族、村落、社会、国家。
孔融让梨是让给小的,这是长幼尊卑秩序。当道德要求与人伦秩序相互配合,“无私”由此形成了我们不得不行的礼教,成为潜意识的默认规范,即使这本非我愿——只消看看中国人在饭馆里争相“买单”。
 

然而实际上,“无私”是道德束缚中最大的捆绑与谎言,魔鬼最擅长用此来产生矛盾、攻击与憎恶。
这来源于魔鬼一个巧妙的诡计:“你在一开始就可以教导一个人弃自己的利益不顾,不是因为别人得到这些利益后会感到幸福,而是因为舍弃这些利益会让他显得很无私。
无私的形成,是在人脑海中形成一套术语:“我为他牺牲了/做了……,我多无私啊。”对于中国人来说,再加上一层:我尽了“无私”的礼数。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潜意识里进行,人不会察觉。
但本质上,这是要在人面前塑造自己的形象(中国人常说的“面子”),而非真正的爱对方。
双方都在猜对方的心思,谁也不肯做那个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人(这样看上去很“自私”),都想让自己在道德上占上风(“是我牺牲了,而不是他”),也就都想陷对方于“不义”。(这是为什么最后那个“被请客”的人,一定要表现的非常不好意思,或者用一句“下次我请”挽救自己。)
如果刚好双方最后都选择自己实际不喜欢的,那么表面的和气和内心的恨意就会形成最大化的反差,小事当然不会立刻爆发出来,但如果日积月累,可想而知彼此关系会如何。
小到争相买单、决定出行计划、送礼收礼,大到朋友往来、上下级升迁、亲子关系、家族财产争夺、社会话语体系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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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一个社会可以用“无私”的崇高道德术语来为权力服务,扼杀个体的真实情感与欲望,那么话语的冠冕堂皇,与实际人心爆发出的怨恨与丑恶相交织,会带来常理难以想象的恶。
王小波曾在wen ge的崇高话语体系中看到“无私”的虚伪。他在《关于崇高》讲到70年代一个故事——一个青年在洪水中为保护国家的电线杆牺牲,被表彰为革命烈士。看似“无私”的举动,但是否真的值得为一根电线杆付出生命?
关键不在这个青年,而在于强加在他身上的那套崇高话语。王小波由此说道:“事实上,有些崇高是人所共知的虚伪,这种东西比堕落还要坏。”
如果把“无私”变成一种话语权,你就可以绑架任何一个人的思想道德,让他交出钱财也好,理想也好,亲密关系也好,甚至生命。
臣服于“无私”,即使心里再觉得有不对劲,也不敢吱一声。因为话语即权力。“无私”的话语权足以杀死一个人的本能欲望。
根本而言,这绝非制度和权力的问题,而是存在于每个个体心中的“无私”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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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个体层面来看,用“无私”打造自己,也来要求别人,抑制自己的真实欲望,却又无法控制内心苦毒,最容易形成一种情绪——委屈
“委屈”让人陷入自义,即认为自己是“无私”的,出于对他人的好,却反遭中伤。仿佛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只是无辜受难。先不说是否真是毫无过失。但当人陷入这种”委屈“的情绪中,便是在无声呐喊着:”他欠我的!他怎么那么自私!就不能体谅我吗?“
这实际上变成了一种控诉,这种情绪,叫什么都可以,但我知道,绝不是真正的无私。相反,它让人陷入“被害者”心理
说白了,是委屈者需要用牺牲来显出自己的”爱“,以证明自我价值。这种”爱“,常常在父母对子女身上体现出来——实际上成了一种捆绑。
C.S.路易斯在《四种爱》中说道,人有一种赠予之爱,即付出的爱。母亲哺育孩子是赠予,但实际上这也是母亲的情感需要。也就是说,赠予之爱“需要被需要”
然而赠予的目的,就是将接受者不再需要赠予,也就意味着赠予之人不再被需要。哺育孩子是为了孩子不再需要被哺育,教育子女是为了让子女能够不再需要被教育。
这便产生了矛盾。当赠予之爱不肯放弃“赠予”,一直给自我贴上“无私”的标签,甚至要捏造对方的“需要”,这便恰恰将“无私”变成了“自私”。
放手不掌控,是人最难做到的事,因为它意味着舍弃自我——自我欲望的满足,自我价值的填补,自我形象的修葺。
然而,这却是爱的真谛——“不要求自己的益处,乃要求别人的益处。”(林前10:24)
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有多难?

就像面对一堵耸入天际的围墙。为了不去直面冲撞,头破血流,所以常常绕道而走,心想着这样才是好的,和睦的,利人利己的,然后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甚至跌入可怕的幽谷。

这是我常常陷入的困境。为了避免冲突而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自己,这是“包容”、“不计较”,所以言语上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去包装自己的言语,甚至只字不提。但同时因为心里的不平,想让对方知道,言语中又会带有情绪,这便成了一种变相的“掌控”——

我不想做那个恶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又想让对方知道我“牺牲”了。

我以为这是为了对方好,但其实,我只是在让自己好受。我以为是我在委屈自己,迁就对方,但实际上,我成了陷对方不义的加害者。

这成了一种“好听”的控诉,比说出难听的话,还要让人窒息。

其实,说出来就好了,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不要害怕那堵高墙会砸下来。因为正是害怕自己会头破血流,才无法去面对,但实际上,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

我必须要失去自己的面子,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必须要让自己的“形象”垮掉,才能拥抱真实的自己。

我必须信任对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不会因为我说的话而对我失望、远离我、遗弃我。但即使真是如此,我必须相信,上帝不会如此。

当我在试探着向前迈一步而跌倒时,上帝不会让我跌入无底坑,祂会接住我,让我能稳稳落在祂的磐石上。我必须相信,当我不再依靠我自己的“以为”,我可以靠着上帝,尝到真正的恩典和自由。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要将自己的怒气、委屈化身为言语的攻击和诋毁,才叫真实。不是,这样只是成了另外一种“自以为义”的挡箭牌。

说出自己的想法,仅仅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带自我价值判断,也承认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为正确。能给对方敞露自己的空间,而非用自己的想法逼退对方。

不再被“无私”捆绑,这实在是太重要的一个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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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家书》阅读笔记:“所有的极端主义都要鼓励,一种除外。”

作者:安琪,香港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同温层效应”在近年来变成一个流行词,指的是网络世界里意见相仿的一群人意趣相投,走到一起讨论,彼此声音愈发相似,同样的观点被不断固化和加强,从而认为自己绝对正确,无法与圈子以外的人进行不同的意见交流,仿佛空气无法流动的同温层,无形之中边界分明,圈子以内是舒适、安稳、自我感觉良好,圈子以外则常是互不相让,甚至攻击谩骂,每个人都找一个这样的圈子,不愿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词,更不是网络时代才出现的现象。这种趋同的群体性,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寻求认同感与害怕被拒绝的不安全感。

无论是乌兹·德曼的《乌合之众》,抑或是汉娜·阿伦特的“平庸的恶”,乃至极权主义如乔治奥威尔的《1984》,均可看到,个人在群体中主动丧失思考与意志,就如同一滴清水流入下水道一样自然且轻易。

不过,先不用走到“丧失自主意志”那么远。要进入一个群体,首先是人心中有一种特定的欲望——在某个领域中进入“内圈”的欲望。

这个领域可因各人的成长背景、喜好、伤痛、能力等等各异,比如进入上流社会的人一定非富即贵;饭圈文化来源于对偶像的痴迷崇拜,女权主义根植于性别不公的现实,法西斯发源于一战后德国人摆脱衰退低迷生活的渴望……一种“群体”的市场兴起,来源于一类人共同的欲望聚集。

人有欲望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彼此迎合取暖,也是群体性的基本体现,但致命的是,将某种欲望借以群体的名义无限放大,将之抬高至真理的高度,甚至借以真理的“正义性”攻击和矫正任何其他“非正义”。

如此模式,几乎涵盖人类所有矛盾冲突——国别之争、意识形态之争、宗教与派系之争、剥削和仇富的阶层之争……某些时代激烈和张扬,某些时代则缓慢但深重。这皆基于魔鬼的一条原则:“除了对仇敌(指神)的极端委身之外,所有极端性都要鼓励。”(《魔鬼家书》第7封)

这是说,任何一种欲望本都为好,但一旦用它来替代我们最深的渴望——与上帝交好,将之放在我们心思意念的第一目标,认为得到便能成就人生,满足幸福,如此终将陷入幻灭。若一群人皆朝如此方向极端前进, 彼此鼓劲互促,结局往往更至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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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非基督徒因为尚不认识上帝而似乎容易走向极端性,那么基督徒要面对的极端性的诱惑,则更加隐蔽且难以辨认。因为基督徒常常将上帝所定义的好,当作上帝本身来敬拜。

比如传福音,这本是耶稣对每个门徒的使命,但若只是将一个个生命看作传福音的KPI指标,则完全陷入功利之中,传播基督教,而忘记基督是谁;

比如求公义,基督徒常常有强烈的道德责任感,这本是上帝所希望我们在这世上行出的,但若将公义超于上帝本身之上,则将自己以为的天国强建至人间,不过假借上帝的名义行自己的审判,丧失怜悯,甚至以此打压攻击异见者;

比如幸福人生,耶稣说祂来是要给我们丰盛的生命,但若以为这是此世目标在于追求物质成功以“荣耀上帝”,则易以他人的痛苦作自我的垫脚石终,迷失于名利的空虚之中。

个人尚且力量微小,欲望也不易至极限,但若群体构成的教会、基督徒团体陷入任何极端主义(除委身上帝本身以外),则是真正贻害无穷。

因其属上帝群体的权威性会时刻影响个人的判断,且往往转向缓慢,包装甚好,个人更易在群体压力之下失去自主判断与思考,一味顺服,甚至正当化恶行,反成帮凶,说服他人同行,直至恶果成灾。

这是个人与群体博弈时的其中一种倾倒——群体将个人淹没。而当个人在不同群体之间游走时,又容易陷入另一种处境——多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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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人不肯向任何群体彻底妥协(或委身),却又渴望融入任何所属群体时,这人往往便会成为“多面人”。他在哪个群体之中,就展现该群体能够接受和认同、或符合该群体社交范式的一面。

许多人喝酒吃肉是一堆人,八卦闲聊是一堆人,利益往来是一推,看似呼朋唤友,实则无一深交;也有人朋友圈里岁月静好,微博下面疯狂骂战,小红书里是富婆阔太,现实生活是“名媛拼单”。

而乃至基督徒也难逃桎梏,星期天表现虔诚,聚会时“感谢上帝”不断,周内在面对工作时照样和同事一起添油加醋,说办公室人情是非。

这种不自觉的“变脸”,一或来源于不安全感,在不同群体中隐藏自己认为不如人意或不被人认可的方面,一或来源于自傲,即认为“他们不会懂我那些经历”的骄傲,不管“那些经历”到底指什么。

而最糟糕的,莫过自鸣于过两种甚至多种并行不悖的生活。魔鬼会让人毫不察觉的陷入这种思维模式:在这群人当中,心里想着在另外一群人中的经历,并生出不屑:“这些人肯定没有经历过。”

这种得意不会让他向这群人敞开自己,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会真说出口,只会暗示自己“不同”),而同样的思维模式适用于他交往任何一个群体。

如此的结果,便是他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个进退自如的“完全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全部,所有人都只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

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在职场上做光做盐,说则容易,实则太难。在以竞争和关系利益为先的环境中,如何不被办公室政治牵着走,同时又能在坚守信仰中行出爱心,很多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

我曾待过一家公司,文化相对宽松,同事之间关系走的比较近,但如此的恶果便是——大家喜欢聚在一起说人是非,拉帮结派。这种时候我能躲则躲,我心中有胆怯,明白这样做的恶劣,却也不知如何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他们,但也不能一味顺从。

直到有一次同事聚餐,快吃完饭时,大家一直在数落和抱怨另一个不在场同事,工作态度如何之差、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心机多重,话是说得很难听了,我试图帮此人说话,结果一个同事直接拿我开涮,说我是“圣母心”。

我一时没忍住,怒火从心中烧起,筷子在手,“啪”地一下摔到碗里,没想到那筷子脆弱,居然一下就断了,半截还飞了出去,这下可好,戏剧性场面为我“助攻”,我更没法收场。我强压着心中害怕,声音颤抖地说:“这么多人在背地里说着一个人的坏话,有意思吗?”

当时大概八九个人,全场寂静无声,然后没过几分钟,大家巴拉巴拉饭碗,就都一言不发纷纷离席。

我当时心里真是五味陈杂,没有一丝“战胜”的骄傲,反而懊恼不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责怪自己为何没有忍住,更不知道之后如何面对这群同事。我知道他们的恶,但我这样“激烈”地反对是否就是对的呢?

多么渴望现实能像爽剧一样,我一路升级打怪,站到正义的顶端,但现实便是,因为这件事,有些同事和我产生了隔阂,而之后他们依然放肆谈八卦、说闲话,并无任何改变。

我不想要成为一个“多面人”,想要极力将信仰带入职场。但实际上,这当中各种具象的状况与选择都太难移平衡,既不能随波逐流,也无法超然脱离。沉默还是言语,决定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事后很久,都可能看不清对错。

但我在学习的是,如果职场是一场考试,那么没有人能够一开始就每道题的标准答案。我总是在其中跌跌撞撞,左摇右晃,在试探中前行,在对错间犹豫。

有时候狠狠摔倒,有时候侥幸站稳,而重要的是,我知道这场考试的终极考官是谁,而祂允许我犯错,祂与我同行。

我只求一次又一次回到祂身边,每一次更加清楚听到祂的声音。我无法左右他人的想法,永远都不知道前路又有什么陷阱,但我唯一确信的是:仰望祂,唯有祂的信实永远长存。

 

*此文章转载自安琪姐妹的个人微信公众号“我文”,由雅米事工略做编辑后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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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家书》阅读笔记:“让他成为教会的品尝师和鉴赏家。”

 

作者:安琪,香港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如果一个人去教会这毛病无法根治,那就该退而求其次,打发他在附近四处寻找“适合”他的教会,直到他成为一个教会的品尝师和鉴赏家为止。”

——《魔鬼家书》第16封

 

很多时候,当有人知道我是基督徒后,他们紧接着的一个问题就是:“那你是不是星期天要去教堂?”

 

我回答:“对,我去教会。”

 

“教会”这两个字要着重强调。不是否认教堂的存在,而是这中间存在一定的理解误差。教堂和教会有什么区别?

 

当非基督徒想到基督教时,头脑中往往浮现要么是唱诗班穿着白袍在教堂台上表情庄严地唱圣诗,要么是巴黎圣母院般冷峻的哥特式建筑和森严教条,要么是恐怖或悬疑电影中闪现的十字架和愁苦的耶稣像……

 

尤其是教堂,似乎作为“基督徒”的标志,如同和尚在寺庙念经、道士在道观静修,基督徒要在那座带有十字架、尖顶式、有一排排长椅、宽敞明亮的教堂,拿着一本黑皮老旧的诗本静坐着听老学究式的牧师讲道,如此就叫完成一个叫“基督教”的宗教仪式。

 

而基督徒却要说,不,圣经(中文译本)里面从来没有出现“教堂”二字,因教堂只是一座建筑,真正重要的,是由跟随耶稣的人聚集而成的群体,哪里有一群基督徒固定聚集,哪里便有教会。

 

然而,如同非基督徒容易将基督信仰看作仪式与文化,当基督徒强调人的角色,又容易偏向另一种极端——关注教会里人的好恶,而非神本身。

 

一旦有人加入到了上帝的阵营中,魔鬼便开始力图使这一界限模糊,最基本的策略是让人在周日礼拜时的“思绪在类似‘基督的身体’这样的词语和前排作为上那些活生生的面孔之间游离不定”。

 

一会儿关注前排的某人在敬拜唱歌时手舞足蹈,“过分夸张”,甚至挡住了自己看屏幕的视线,一会儿又发现屏幕上敬拜歌词跟不上歌曲,心里默默怪罪那个放歌词的同工,一会儿又分心于牧师讲道时的穿着装扮、手势姿态、语调表情……

 

这些思绪往往在周日礼拜的短短两个小时内有千万条在脑海中闪过,甚至不会让人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偏离,但当你发觉,屏幕上的经文只是陌生的文字组合,丝毫没有进到心里,一走出教会门口便再也想不起,你便明白,有些东西是偏了。

 

这些极小的思绪,只是我们面对教会时心中真实意念的冰山一角。

 

当我们进入一个教会,往往容易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待眼前这一切,审视的是人、是环境、是仪式,仿佛自己是教会鉴赏家,审定眼前事物是否符合自己所认定的样式——

 

“敬拜音乐太过死气沉沉”,“讲道里对圣经教导的实际运用太少了”,“教会里的人怎么都不来问我怎么样”,“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经历一番失望后,迅速脱身。

 

如果被问及为何辗转于不同教会,只需一句简单的话便能搪塞过去:“我还没找到一间合适我的教会。”

 

然而什么是“合适”呢?满足所有的期待吗?没有任何缺点吗?“合适”两个字背后,往往是一颗只想索取自身所需、不愿有任何给予或付出的心。又仿佛是在说:“我有权得到这样的对待/环境”,却忘了神拣选我们,本不是因为我们任何的“有权”,而是单单出于祂的恩典。

 

C.S.路易斯在第16封信提醒我们,上帝希望我们在教会的集体生活中,

“能以不批评论断的方式具备一种完全包容的态度——不去浪费时间想自己到底排斥哪些东西,而是保持开放的态度,不做任何评论,谦卑地接受一切正在进行的牧养。”

 

在这里,“谦卑”是关键词。因我们总是容易带着“自我”走进教会,潜意识里时刻在想:教会应该如何满足我的需求,或者,更微妙的,我应该如何得到教会的认可(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需求)。

 

想一想,教会是由人组成,而如果每个人皆怀着如此的心思意念,力求让自己满足,那上帝往哪里放?如此只流于假大空的教导与说辞,而整个群体落得相互吸取啃噬、又相互榨干的地步。

 

不过不要误会,这绝不是让我们走向另一个极端,毫无判断、毫无思考地全盘接受任何教会的任何教导,将之当作与上帝等同的权威。这样与专制和极权又有什么区别呢?别忘了中世纪天主教会教权至上带来的黑暗时代。

 

但这是要选择爱,而真正的爱里绝没有盲目。实际上,爱教会在某种程度上与爱生命中的另一半十分相似——情感上的吸引与理智里的承诺同样重要。

 

热恋期的情侣往往被兴奋、荷尔蒙和化学反应冲昏头脑,将对方看作满足自己一切幻想的完美对象,但当情绪逐渐退去后,开始发现对方种种缺点,进而生出失望乃至幻灭。

 

但真正爱一个人时,你会了解并包容对方的缺点,却不会纵容他犯错,你会全身心地想为对方着想,但不会一味讨好对方,你会身体力行来帮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但有时候这意味着你必须要说一些让对方不想听的话,阻止对方做一些带来恶果的事。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要花时间深入了解对方,而非才见几次面就坠入爱河,而一遇到争执就逃离失踪。

 

爱教会同样如此。

 

当我们选择委身在一个教会里,绝不是因为它十全十美,也不是我们天真无知,认为它十全十美。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在这里得到属灵的牧养,也能在这里践行爱人如己。

 

而这两者的前提都是,个体必须放下自我的骄傲与论断,在思想和行动中去深入这个集体。

 

而自义的想法总是从“应该”开始,魔鬼不会让人意识到“自义”二字,但祂总会在人耳边说:“他们应该要留意我服事的辛苦,至少对我说句谢谢吧”,“他们应该为我庆祝生日,怎么可以忘了”,“小组应该这样带才有更多人愿意参加”,“教会应该有更多…”。

 

若人能将这些想法真实地、不带私自情感地一一说出来,也绝不会给魔鬼留地步。但要命的是,这些想法是从黑暗里生出来的,见不得光,它们带出的是骄傲与控诉,而非怜悯,所以人羞于直白暴露。

 

于是这些想法留在心底酝酿,让人停留在情绪中,而停滞于行动。他们永远期待他人能够自动自觉地改变,不需自己出一分力,说任何话,于是他们不愿去和当事人真诚沟通,不愿过多尝试,转而要么向其他人抱怨诉苦,要么直接闷声离开。

 

但爱一个人时总会有受伤的危险,爱教会同样如此。受伤不是可怕的、“不应该的”、“有罪的”,但关键在于,我们在受伤时转向的是人,还是神。

 

转向人可以寻求安慰、认可和满足,但这种短暂的平复往往让人陷入更大的痛苦,因为人总会让我们失望;而转向上帝,我们才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甚至是教会,甚至我们最亲密的弟兄姊妹,能够满足我们心中最深的渴望。

 

如同C.S.路易斯在《返璞归真》中所说:“寻找真理,你最终或可以找到安慰;寻找安慰,你既得不到安慰,也得不到真理,只会在开始阶段得到一些泡沫和不实际的思想,和最终彻底的失望。”

 

这种无法弥合的渊薮,是上帝在呼唤我们更深寻求祂本身,抛却其他一切附加物,首先在祂那里得到完全的爱和不可夺去的满足,去听到祂的回应:我不在别处,我就在这里。

 

如此,我们才能向外看,真正去爱人,爱教会。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离开了委身四年的一间教会。

 

这是上帝在2020年给我最大的一个功课。

 

四年来,它一直是我属灵的家,让我在异乡漂泊时有一份踏实的归属感和一群真正关心和爱我的弟兄姊妹。但这不代表这四年来我在教会里没有受伤过、失望过、挣扎过,相反,这四年的委身和服事里充满了许多泪水与破碎,无数次怀疑自己,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教会的问题?无数次问自己,是否应该离开?

 

这没有一个统一的、从一而终的答案,现实便是,我们的生活、心思远比纸上能写出的道理和教导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理清。

 

这四年的教会生活暴露了我许多的自义、论断和骄傲,也同时教会我如何慢慢更深地放下自我,去怜悯和体会他人的需要。我在这里的成长,我知道,是任何其他地点、时间都无法替代的;而同时,我也逐渐看清,教会的权柄并非十全十美,而这种不完美来源于每个人叠加起来的罪,而生出的失望和沮丧,也并非不应该存在。

 

相反,每一次的失望都是在提醒我,我所委身的到底是人,还是上帝。

 

这时,便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在教会那些看似不完美之处,选择不去论断,而是去面对、怜悯和同行。当我放下自己的骄傲时,我发现自己从心底里越发归属了这间教会。直至上帝在今年亲自对我说:“你在这里的时间到了,要开始新的历程了。”

 

这时的我,心里沉淀下来的不再是过去四年的泪水,而是在教会得到的爱和成长。但真正要离开时,从前面对教会时希望融入与爱的努力,此时又化为自责、怯懦以及愧疚。

 

自责于自己离开是否便是选择退缩与放弃,怯懦于教会里的人会如何看待我,愧疚于自己的离开是否意味着不够爱这个教会,不够爱上帝。

 

但上帝却告诉我,“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传道书3:6)无论留下还是离开,真正的勇气,不在于我的行动到底如何,有时这意味着我要一往直前,冲破难关,有时意味着要后退与舍弃,静默与孤独。

 

而最重要的是,在千万种不同的论断、教训、自责、自傲的声音中,我能否单单只听从祂的声音,体会祂的心意,坚守祂的带领,仅此而已。

 

但这个“仅此而已”,要经历许许多多的高山低谷,许许多多的疑问与破碎,才能越发看清。我仍在路上。

 

 

 

 

*此文章由雅米事工转载自“我文”微信公众号,经编辑后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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