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抑郁症

 

作者:奇奇

有声播读:Joya

 

 

近期的新闻使得抑郁症这一话题再次受到大家的关注。身边的人也开始谈论它。虽然大家开始更加关注和重视抑郁症是一件好事,但我发现仍然有很多人对它有着根深蒂固的误解和偏见。

网上有很多科普,也有不少视频来描述抑郁症的状况。我想拿自己的经历和大家分享一下,虽然可能比较主观,但我想抑郁症放在每个人身上或许都是比较主观的。

我18岁那年经历过抑郁症。当时的我没有经历任何重大变故,也不记得有什么情感、情绪巨大的波动。可就是这么毫无征兆地有一天我忽然就被一层阴郁的罩子包裹起来了。18岁的我本是很热爱生活,且有很多爱好的女孩,未来就像是一扇充满了无数可能的大门,让我满了幻想,无边无际。记得当时迷恋足球,世界杯、西甲和欧冠,几乎每一场大比赛我都不会错过。到一个地步:就算第二天有考试我也会熬夜看球;与同学谈论起足球就眉飞色舞。而且当时的我很喜欢物理和天文,幻想着如果未来自己也许可以去NASA工作,计划着大学要去学天体物理专业。可是我又好喜欢足球啊,要不要为了足球放弃天文转而学体育新闻专业呢?真是难以抉择…… 

就是这样一个我却忽然跌进了抑郁的深谷。我最开始的直观感受是头晕、毫无力气。我感觉我的头忽然变成二百斤一样沉重,让我的肩膀无力拖得动。每天去上学都要费很大的劲。到了学校,我只能把头放在课桌上面,无法抬起头来听课。因为是走读,每天我都要拖着重重的头和身体在家和学校来来回回。回到家对父母精心做的饭菜也失去了兴趣,仍旧是把头靠在饭桌上。而且要命的是,好像一夜之间一切曾经我所热爱的事物都黯然失色了。我想了想足球,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它;睡眠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虽然我一直都觉得很累,很想要休息,但是当我真正躺在床上睡觉时却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在一些恐怖的梦境里面挣扎。而当我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会常常感觉很恐惧,却说不清究竟是在怕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往一个无底深渊坠落,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往下坠。很快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十分模糊,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我把罩在了里面,我可以看到和听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我融入不进去,也没有兴趣融入。我不明白我是怎么了?我好想回到之前那个热爱生活的自己,可是我一丁点办法也没有。有一个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晰,是在学校,在一个课间,我仍旧很疲惫把头放在课桌上面。这时候我听到我邻座的两个女同学在聊天,八卦一个明星的什么事情。虽然我之前并不喜欢这些八卦,但是当时的我却无比希望自己也可以好起来,也能够有兴趣和力气她们一起八卦。我觉得多好啊,她们那么正常,而我,却被困在这个罩子里面,完全动弹不得。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两个多月吧,期间我的父母也一直带我去医院看医生。但是因为不懂,并没有去到精神科,其他的医生看不出我有什么明显的器质上的问题,只好说是因为高考压力大导致的,让我去吸氧去挂营养针。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好的,我只能说是祂的恩典,祂定意要救我(虽然我是23岁才真正信主)。那一天我仍然记得很深刻。大概是傍晚时分,我疲惫地躺在我的小床上,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突然地,我就闻到了一丝菜香。我确定并不是我自己家的,大概是邻居做饭飘过来的味道,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好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个救生索一样的。我知道,我不会死,我还有希望。于是我拼命抓住那根救生索。

从那一刻起,我渐渐就好转了。慢慢的,笼罩我的那个巨大的罩子不见了。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当中,也不再会陷入那些无尽的恐惧和黑暗之中。现在回想,我只能感谢祂,我知道因着祂爱我,救我脱离了那巨大的黑暗。

只是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依然很可怕。后面很多年我都很害怕自己再次会回到那种景况。之后经历生活的难处时,我总能安慰自己,至少不会像那段日子那么遭。虽然我痛苦,但至少痛苦的感受我是真实感觉得到的。而18岁那两个月,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敢想象若是祂晚了几天救我脱离我会怎样。我只想说我不敢想,有可能我真的会永远18岁。

所以当我听到谁因着抑郁症自杀的消息时从来不会去论断,说对方太脆弱或者太自私。因为我知道那种痛苦,我再也不想要经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我没有那么一段经历的话,可能我也会加入其他人的论断,说他们矫情,懦弱,懒惰……所以回过头来,我很感恩那段经历,让我可以同理这群人,让我知道抑郁症不只是想不开、心情糟糕,而真的会有生理上的表现并且是极其痛苦的。

对于主里的我们,我想我们更应该以基督的心为心,去与“哀苦的人同哭”。而不是给本来就很痛苦的他们再加一层信仰的包袱。耶稣明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让拉撒路从死里复活了,但当祂看到马利亚和马大伤心的样子时,并没有责备她们“你们难道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而是也“哭了”。我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同理心的例子了。

对于那些处于抑郁状态中的朋友家人,我想他们最需要的是我们的陪伴和理解,告诉他们我们会陪在他们身边。带着这样的心态:虽然我可能不能完全体会你的痛苦,但是我就在这里跟你一起面对这些痛苦。让我们也默默为他们祷告吧,不要给他们压力,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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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主后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作者:Jensen

翻译:奇奇

有声播读:Luke

 

我的经历就像一部浪漫爱情剧中的场景——但不是让人开心的那部分。

想象一下摄影机对着街对面的咖啡馆,咖啡馆有褐砂石外观和镶有玻璃镶板的木门。 打开门,走出两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们各自转身,慢慢开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一直以这个角度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场景,这很奇怪,因为我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我记得我当时在想这一切是多么戏剧化,很难从刚刚发生的事缓过神儿来:我们刚刚分手了,永远分手了。

我的故事情节大家应该会很熟悉,尤其是对基督徒来说。 男孩遇见女孩,他们爱上了彼此。然而一个根本上的信仰问题给他们刚刚萌芽的关系造成了严重的裂痕。

在这个故事中,我是非信徒,而她,是那个夹在爱情和信仰之间矛盾的基督徒。

但到我们分手时,我已经成为基督徒一年了。 经过多年的不可知论和寻找答案,我终于开始相信耶稣是我的救主。 上帝在我身上做成了祂的工作。 我得救了。 那哪里出了问题呢?

在错误的时间开始

理性上,我知道答案。 多年来,我们曾多次谈论过这个问题。 甚至在我们的友谊刚开始往恋情发展的时候,她就已经因为这个核心冲突而犹豫不决了。

在菲律宾教会社区,你有时会听到“evangeligaw”这个词,它是传福音和“ligaw”的组合,“ligaw”是他加禄语中求偶的意思。 虽然人们通常是开玩笑这么说的,但这个词却指出了当信徒和非信徒开始一段恋爱关系时会发生的严重问题。 这可能会发展成一个人试图让另一个人信主,这可不是一段关系的坚实基础,而且往往会导致关系的失败,并最终带来两败俱伤的后果。

当我们相遇时,我是一个在寻求人生答案的不可知论者。 由于背负着“福音求偶者”的包袱,我尽力将我的属灵寻求与我们不断发展的关系撇开关联,但这很难,当你开始与另一个人分享你的内心时,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即使在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时,这种对我自己动机的怀疑也从未真正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让我们的关系变得难以进一步发展,尤其是到了把对方介绍给家人和朋友的地步。 这一切都归结为一个问题:我的信仰是否是受了她的影响。

事实上,她的确在我的信仰之旅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上帝确实很早就使用她将我推向我多年来断断续续参加的教会——在那里我听到上帝对我的呼唤,也最终在那里回应了祂救赎的呼召。 她是那个我与之进行过认真的属灵对话的人,也是见证了我重要里程碑的人,比如我第一次在敬拜时真正感受到上帝的同在(当时会众在唱《召唤所有罪人》,直到今天这仍然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虽然上帝的呼召对我来说是非常真实的,但她和她的家人以及教会都不能绝对确定我的信仰真的只是在我和上帝之间。 他们永远无法确定我们是否应该选择继续这段在我信主之前很久就开始了的关系。

排除一切困难坚持信仰

分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抑郁。 当时我在工作上也做得不好,所以在工作方面我也找不到安慰。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很模糊。 我唯一记得的是那种让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沉默的沉重感,感觉一切都被蒙上了灰色的阴影。 在那种沉闷的背景下,有两段记忆却让我记忆尤为深刻。

一个是我的门徒训练小组的朋友和教会的一位牧师向我伸出援手。 我们在我公司附近共进午餐。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与他人分享我正在经历的抑郁情绪。 我记得当时觉得我的午餐很乏味。 我也记得很感恩他们是如何倾听我所分享的内容并与我共情的。

之后,我的牧师给了我一本书——我承认,我从未真正读过。 然而,这本名为《悲伤会变为喜乐》的书直到今天还被我放在身边。

另一个记忆是我回过头来反思的时刻,我忽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以及我的抑郁让我错过了多少生命中的美好。

同年的12月,分手后大概五六个月。 当我和我的门徒训练小组一起参加周五晚上日常的查经学习时,我突然很惊讶地意识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仍然在定期参加我们的每周查经学习,尽管分手让我变得更加孤立并且总体上更喜欢独处了。

当然,大多数时候我都不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我更愿意保留自己的想法。 但我的这群生命伙伴们并不介意。 他们尊重我在极度恐惧时建立的距离,也会在我选择诉说时不加论断地倾听我。

那天晚上是一个转折点——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不知何故,我开始看到上帝在我生命中的恩典是如何冲破那些乌云的。 上帝通过我教会的弟兄姐妹让我与祂亲近,尽管我对此视而不见。 尽管当时的我在生活中漫无目地漂流,但祂让我与我的教会小组保持联结,即使在我最落魄的时期也在用祂的话语喂养我。祂不允许我迷路。

掌管我生命的主紧紧抓住我

我找到了当时写的一篇简短的日记,今天它仍然能引起我的共鸣。 下面是一段摘录:

今天早上的信息很让我共鸣——讲的是“恩典的暴力”,恩典是如何以令人不舒服的形式出现的。 它可能与你设想的生活计划不一致。 这是很刺耳的信息,尤其是对那些一直习惯靠自己计划的人来说。

但这是真的。 我当然希望我的计划进展顺利,但它们往往会“出错”。 我把出错放在引号中,因为虽然从我的角度来看,我的计划似乎偏离了轨道——但实际上,一切仍然是在祂的掌控中。

我至今仍然觉得承认这一点很痛苦。 因为想要用自己的意志来掌控自己在世界上的命运却最终发现你的意志已经被你无法控制的力量吞没是一种非常人性的痛苦。然而,在这其中却仍然可以有平安,因为知道有你人生确定计划的那一位是你可以全然信任的上帝。

多年后,我偶然发现了一首完全概括了我所经历的恩典的诗篇:

你的瀑布发声,

深渊就与深渊响应,

你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身。 

白昼,耶和华必向我施慈爱;

黑夜,我要歌颂祷告赐我生命的上帝(诗篇 42篇7-8节)

我经常反思,我是如何在成为基督徒之后才遇到了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的。这意味着我能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紧紧依靠上帝,日日夜夜依靠祂做我生命中的主。

从那以后,靠着上帝的恩典,我从那深深的抑郁中走了出来。 当然我还在学习更多地信靠祂,但我在最黑暗的山谷中亲身体验了祂对我深深的爱,这爱陪伴我度过了无数日夜。

至于那个浪漫爱情剧? 事实是它确实有了一个美好的转折和一个大团圆结局,我下次再跟你们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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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祢早就医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

作者:Lynn

有声播读:Joya

 

 

我停药了,再见双相!

2022年是我确诊双相情感障碍并接受治疗的第五年,终于开始大幅度减药了。其实从去年开始医生就让我减药,有的药从一天一吃到两天一吃,只是减药幅度没有那么大。

2022年9月转相的时候又看了医生,医生见我状态不错,决定大幅度减药至停药。德巴金(心境稳定剂)从夏天轻躁狂时期每天一颗、冬天抑郁期隔一天一颗减少到现在的3天吃一次,再到慢慢不吃;喹硫平也不用轻躁狂期每天都吃了,感觉太亢奋入睡困难时吃25-50mg就好;酒石酸完全停掉,除非是倒时差这样的情况或者特别地入睡困难才吃;蓝释也从抑郁期的每天一粒,减少到每天半粒,感觉好的话也可以不吃。

很开心,也很平安。即使睡不着也很平安,不像以前如果1-2天睡不着就会慌张,因为之前精神科医生说如果三天昼夜颠倒或者不睡就会复发。但现在真的非常平安,我知道这平安来自我终于明白上帝的应许。生病并接受药物治疗的这几年,自从上帝借着双相情感障碍又把我带回信仰和教会(我曾十年中两次离开信仰和教会),我就再未怀疑过祂,即便是后来继续复发,且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我也没有过动摇。但我心里一直都认为神并没有直接医治我。祂是给了我好的医生、心理治疗资源、接纳我生病的父母、从不用异样眼光看待我的同事和朋友……但我的确没有感受到来自祂的直接医治。

直到2022年7月,我才明白我错了。

原来你早就医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
2022年7月,我做完自己手上的项目,终于有时间计划回乡下探望90岁高龄的外婆,想给她传福音。外婆似乎已经听不懂福音了,我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为着这件事情做了4天的禁食祷告。一边祷告求上帝拣选外婆,一边祷告问上帝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么,因为我完全没有任何的规划。

那段时间正好是一个医治事工机构的年会,我参与了一些简单的服事。记得那一天,在年会听完一位同工的分享后,正好有一段祷告默想的时间。我开始在心里向上帝呼求:“上帝啊,愿祢拣选我的外婆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要做什么。”

上帝清晰地回应了我,但给我的回应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祂说:“你大胆地走吧!我不会离弃你。过去的十年,你没有寻求我的时候,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就算你离弃我,我也没有离弃你,不是吗?”

我顿时泪流满面,当下回应上帝说“我知道,祢必不撇下我为孤儿。”虽然感动,我却依旧疑惑为什么祂的回应看上去牛头不对马嘴呢?

后来回到外婆家,每日陪伴外婆说话,以及尝试用各种方式给她传福音,全都没有用。所以每天下午5点我准时出门转山,一边走一边为外婆祷告。这才发现,原来我儿时最深的分离焦虑是来自外婆。想到那时我还未满1岁,外婆突然回她自己家了,不再照顾我。母亲说我的性格从那时开始就有了很大的转变——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突然没了依靠就开始怕人,总是自己一个人玩了。

我又突然想到三年前,刚刚开始在上情绪医治课程的时候,小组长告诉我说,我有很深的分离焦虑,有很多恐惧。我愣住,因为当时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恐惧,更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后来才知道原来在依恋形成的6-15个月的婴儿期,在形成客体永久性之前,我那时的主要照料者外婆离开了我,在非语言期时候就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因为在那个时候外婆离开,我会以为外婆永远地离开了。

原来我最恐惧的是外婆的离开,永远地离开。

我方才明白为什么外婆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虽无任何印象,我却如此依恋她。反而爷爷、奶奶常常能见到,却不觉得亲近。今年夏天,在安静异常的外婆家一住就是3个礼拜,在村子里、树林中乱晃,跟不认识的远房亲戚们都快熟络起来了。

我知道,我该回去了。但我不舍得离开。

因为我清楚,面临疫情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这可能是和外婆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她什么都不让人帮,所以我只能管好她喝水的杯子。她虽然喝水很少,水壶却很重,她拿不动,但又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了:在她每次喝水前默默地洗干净杯子,装上热水,再掺入一些凉水,保证水是不冷不热的。再默默地放在桌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能做的,仅是如此而已。

可是有一天开网络会议,忘记吃饭。外婆走过来,在门口用记忆中那干脆有力的声音叫我出来吃饭。就这样,好像什么被唤醒了似的,我就突然开始流泪。这泪水在跟我说什么呢?好像是回到还不会说话的小时候,她叫我吃饭的时候。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上帝给我这段时间与外婆的相处(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是一次极其深刻的医治。因为面对恐惧,才会脱离恐惧。我小时候的分离焦虑在这段时间不治而愈,也明白原来上帝早就知道我最深的恐惧是什么。所以,在祂第二次带我回到祂里面的时候,就已经医治了我,而且是从最深的层面早已医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

十年内我两次从信仰中走失,都被祂找回。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让我真实地相信上帝的应许。虽然在这之后我在祷告中仍会对上帝提出这些疑问:

“上帝啊,我快35岁未婚,在疫情状况下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但我依旧想要一份不加班、有意义,自己又喜欢的工作。祢觉得可能么?”

“上帝啊,我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再年轻漂亮了,看上去应该妥协了。但我依旧想要找一个理解我、支持我,并尊重、欣赏我的人。我还是想要找到祢所喜悦、并自己喜欢的灵魂伴侣,祢觉得可能吗?”

“上帝啊,我不想做操控人的工作了,但我想用祢给我的恩赐去做一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帮助更多的人,但又好像太不切实际,又好像要花很多钱。祢觉得怎么样?”

每当我为这一些“小概率事件”祷告时,上帝的回应都是:“看上去概率的确很小,但是跟我十年中两次找你回来相比,概率还是要大一些。”

所以,我才有勇气停药。

所以,我才有勇气踏出去,与彼得一样,行走在水面上。

所以,我才有勇气去讲述并记录下这一路艰辛却被恩典充满的旅程。

我终于明白,耶稣说“我必不抛弃你为孤儿”(约翰福音14章18节)原来这不仅仅是圣经上的一句话,而是上帝实实在在的应许。而即便我不相信祂的应许,祂也会遵守祂的诺言。

从患病到康复停药,时光转瞬即逝,而我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了许多。

面对人生和环境的不确定性,我知道,这颗平静安稳的心是上帝通过情绪病给我的礼物。

祂用这段经历祝福着我,持续鼓励着我,让我明白哪怕是概率再小,但只要是符合祂心意的决定,只要是我能来到祂的面前寻求祂,祂都可以为我成就,或早或晚。

因为我们都是祂的儿女,祂不撇下我们为孤儿,祂也必到我们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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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世界双相情感障碍日|抓紧我,不要放手(下)

作者:Lynn

有声播读:木木

 

Part 2 归荣耀于祢

日后你遭遇一切患难的时候,你必归回耶和华你的上帝,听从祂的话。耶和华你的上帝原是有怜悯的上帝,祂总不撇下你,不灭绝你,也不忘记祂起誓与你列祖所立的约。(申命记4章30-31节)

讲真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聪明,比我聪明的大有人在。一位社会学博士好友曾经说过“如果你觉得自己聪明,那就去学数学。” 我深以为如此。我一直认为最高等级的聪明就是理性和逻辑,所以工作后开始越来越厌恶自己感性的那部分。确诊后的我自然没有放弃理性:大量阅读国内外关于疾病的资料,按时吃药复诊,甚至是找寻国外治疗机构。是的,我不甘心自己这个样子,我是不可能被这种看不见的疾病所打败的。

可是那只黑狗怎么赶也赶不走。又像是掉入了沼泽地,越是挣扎着想要爬出来越是陷得越深。我终于被它逼到了足不出户的境地,不是不想出门,是根本没有力气走出去。想要打坐冥想却根本坐不起来,只能瘫在沙发上。甚至有一次洗完澡,因为没有力气穿衣吹头发,只能用浴巾一裹摊倒在床。我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所以当一位朋友邀请我去教会过圣诞节之时我便欣然答应,我想教会里的人至少是“无害的”,而我必须要出门见人。

从那以后,这位热心的朋友就拉着我去了好几个教会,希望我能回去。我最终还是谢绝了,因为我真的信不了。最后她提及了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教会,希望我能最后去看看。可惜那一天我感觉非常糟糕,但在她再三地坚持下还是去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认出了几年前被我怼过的那位韩国牧者,斗转星移,怎么又是如此的巧合。

没有想到更巧的在后面。分组查考圣经的时候,小组带领人(非牧者)问了我前几年被问的同一个问题:

“Lynn,你得救了吗?”

我震惊了,同时立即知道我必须要持续来这个教会。不像上次,此时的我没有力气去争辩,只能很诚实地道出了困惑:我承认有一种在人类之上的力量——“上帝”,但我不清楚祂是否是耶稣,我也无法感受到上帝的爱和存在。

“信心(Faith)是建立在真理(Truth)上,而非感觉(Feeling)上,而真理(Truth)就是上帝的话,并非已经发生的事实(Fact)。”

小组带领人简单的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长时间的思考也让我明白,宗教不等于信仰。信仰是人和上帝的直接关系;宗教则是人的组织,而只要有人,就会有罪恶。所以中世纪赎罪券和十字军东征是发生了的事实(fact),但它并不代表上帝的真理(truth);感受不到上帝的存在(feeling)也不代表祂真的不存在。至于为什么是耶稣,那么就需要回归圣经的真理——上帝的话当中去了。

几年未打开圣经,随意翻开却是我最爱的《传道书》。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句经文:

“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传道书1章18节)

上帝的话直击我心,以前读了那么多遍《传道书》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句话呢?我难道不就是一直在偷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吗?想要寻到智慧,像上帝那样知晓万物,判断是非对错。

我也是那个问奥古斯丁“上帝在创造天和地之前祂在做什么?”的人。奥古斯丁毫不客气地回答说,“祂在为敢于窥探神秘的人们准备地狱。”而现在我果然是在地狱里了。原来这地狱没有烈火,只有如迷雾一般的虚无。魔鬼时不时地像蛇一样引诱着我:“看啊!你早洞察凡事都是虚空,那么结束这一切又有何妨?”

我才开始意识到,在此之前我常会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查询安乐死的途径。我开始挣扎着去教会,但不知为何,每次去的当天就会非常不舒服。似乎在暗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拦着我。

我跟教会的朋友们坦白:如果每次来都那么不舒服我还是不要来了。他们就一起为我按手祷告,并告诉我要在上帝面前认罪悔改。如果是以前我定会暴跳如雷,但那时我没力气。更为重要的是当他们按手在我身上时,唤起了我十年前的记忆:牧师在我受洗前也这样按手祷告。我脑中像是闪过一道道电波,巨大的能量在某个地方汇集,像是起了一种神秘的化学反应。这种能量难以言喻,它让我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我开始通过祷告尝试恢复与上帝的关系:主啊,我离开祢那么久,想要去寻求所谓的真理,殊不知被知识捆绑。那时我离弃祢,如此叛逆。而我现在真在地狱中了,我愿认罪,求祢搭救我!

上帝像是开了我的眼睛,再一次翻开圣经正是“浪子的比喻”(路加福音15章11-31节)

“…他醒悟过来,就说, ‘我父亲有多少的雇工,口粮有余,我倒在这里饿死吗?我要起来,到我父亲那里去,向他说,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的儿子,把我当作一个雇工吧!’于是起来往他父亲那里去。相离还远,他父亲看见,就动了慈心,跑去抱着他的颈项,连连与他亲嘴。儿子说, ‘ 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的儿子。’ 父亲却吩咐仆人说,’把那上好的袍子快拿出来给他穿。把戒指戴在他指头上。把鞋穿在他脚上。把那肥牛犊牵来宰了,我们可以吃喝快乐。因为我这个儿子,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

麻木的大脑终于体会到一股强烈的情感,我瘫在沙发上大哭起来。主啊,我回来了。谢谢祢尊重我的自由意识。祢用慈爱吸引我,从未强迫我接受圣经的真理。谢谢祢在这兜兜转转的十年中保守我,谢谢祢记念我想要寻求真理的心。

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基督里,我开始学会在别人讲话之时闭上嘴。我开始真正放下心中的自我,再一次通读《圣经》——我相信真理在那里,而真理不会捆绑你,真理使你自由。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福音14章6节)

“除祂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使徒行传4章12节)

没有思辨,没有顿悟,只有宣告。

很奇怪,以前总觉得《圣经》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漏洞百出。但这一次读起来如行云流水,如见祢面。或许我就是那怀疑的多马,但真理终究是经得起推敲和质疑的。

我终于安静,因知祢是上帝。

而除了寻求医治,我更渴望明白上帝的公义。

“Why me?”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双相情感障碍的自杀率之所以远高于抑郁症,是因为患者是直接从山顶跌落到谷底,从100分直接降为0分,太难以接受巨大落差的缘故。更为糟糕的是,随着治疗的深入,轻狂躁症状的减轻,思维奔逸等症状会减少,也就是说脑子不会转地那么快了。虽然看似接受了患病的事实,我依旧怀念那个精力充沛,巧舌如簧,反应迅速的自己。是啊,为什么是我?如果生病的不是我该多好!

小组查考圣经终于查到了旧约《但以理书》,但以理为古巴比伦尼布甲尼撒王解梦的故事。
古巴比伦的尼布甲尼撒王没有听从先知但以理的劝阻,不肯承认至高者上帝的掌权,要彰显他自己的荣耀。结果但以理解梦的预言果然应验,王被上帝赶离世人,如一个怪物一般生活了许久。日子满足,尼布甲尼撒王却要赞美、尊崇、恭敬天上的王。(但以理书4章19-37节)

“…因为祂所做的全都诚实,祂所行的也都公平。那行动骄傲的,他能降为卑。”但以理书4章37节

尼布甲尼撒王作为一个外邦人最终向上帝的顺服让我惊叹不已。我也看到了自己隐藏极深的骄傲。这骄傲并不仅仅是表现出来的狂妄自大,深究其本质是不顺服上帝的创造。

你真的相信“上帝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创世记1章31节)?你真的相信吗?如果相信,你为什么不能如尼布甲尼撒王一样,或如另一位受苦的义人约伯一样,在极大的苦难中顺服并依旧感谢上帝的公义呢?

“…我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的名是应当称颂的。”(约伯记1章21节)

一切都是上帝的恩典。虽然眼睛不能看见,耳朵不能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当我发自内心地愿意称颂上帝的公义的时候,才真正接受了自己。是啊,我憎恨自己过于敏感,憎恨自己不够理智不够独立不够幽默不够会社交…那些被我遗忘的恨铸造了强大的盔甲,把那个我所憎恶的“自我”紧紧包裹了起来,甚至在不自觉中衍生出另一个强大的“自我”来代替她。

但上帝说,一切都是好的。原本的你,也是好的。

我想到大学一对一纠音课,我问英文老师:人自信的源头在哪儿?老师的回答我记一辈子:上帝只创造了一个你。你在这个位置上,不高不低,不左不右,对自己就有了自信。

我又想到说“上帝已死”的尼采,他的三重精神境界:骡子、狮子、孩子。最高的境界却是孩子。圣经上也说“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上帝的国。”(马可福音10章15节)原来返璞归真,是不论爸爸给什么,都能欢欢喜喜地接受。

今年是生病的第五年,上帝没有拿走这病,却真实地伸手搭救了我。在这动荡不安的世代,内心的平安从未离我而去。十年徒劳最终作罢,最终我并没有找到真理,是真理找到了我。

我不会忘记,在犯病瘫坐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之时,奇妙的祷告之后就可以坐起来继续工作;不会忘记,教会里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弟兄姊妹都按手在我身上为我祷告时,巨大的能量顷刻之间涌入脑中;不会忘记祢的管教,你亲自用时间来解答我所有的疑惑。

祢听见我离开前最后的祷告,牢牢抓住我,没有放手。

无神论的朋友感叹,你有信仰真的太幸运了。但他们多认为信仰是我作为病人的救命稻草。我不能否认这一点。但通常我会反问:你看过《超时空接触》这部电影么?我很爱最后的结局。即便是再崇尚理性的天文博士,最后在浩然宇宙之中所经历的,不能够被仪器记录下来的那段奇妙旅程,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真实的。

又像是“爱”这种“物质”,你无法用公式计算或者用器皿培养,但它又真实地存在,你也一定感受过。

…内中有一个见自己已经好了,就回来大声归荣耀于上帝,又俯伏在耶稣脚前感谢祂。这人是撒马利亚人。耶稣说:“洁净了的不是十个人吗?那九个在哪里呢?除了这外族人,再没有别人回来归荣耀于上帝吗?”(路加福音17章15-18节)

在绝望中我曾向祢许愿,上帝若搭救,我必不像那离开的九个犹太人,定要回来归荣耀于祢。回家一年,不,是回到基督里两年多了,终于有勇气写下这一路艰苦却幸运的旅程。仅作为一个微小的见证,在此分享于众人。

 

关于双相情感障碍(又称为躁郁症,Bipolar disorder)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于双向情感障碍的定义:双相情感障碍通常由躁狂和抑郁发作(由正常情绪时期分隔)组成。躁狂发作涉及情绪升高或烦躁,活动过度,说话迅速,自尊心增强和睡眠需求减少。躁狂发作但未经历抑郁发作的人也被归类为躁郁症。双相情感障碍又主要分为一型双相障碍与二型双相障碍。它们的差别在于第一型是只要一次狂躁期发作,不论是否有郁期出现;而第二型则是至少一次的重郁期且伴随至少一次的轻躁期发作所组成。

根据世卫组织关于心理疾病的报告,双向情感障碍已经在世界范围之内,对 4500 万人造成了影响。据统计,目前双相障碍患者企图自杀的比例在 25%~50% 之间,而自杀身亡的比例接近15%。相较之下,由世界卫生组织所统计的世界范围内的自杀率仅为 0.011%,二者相差近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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