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吸引:当“我”成为了“他们”的一员(有声中文)

*文中图片来自PEXELS
“我很确定你不是异性恋。”这句话深深地触发了我内心的恐惧。就在我和我的教会朋友们进行这次谈话的前几个月,不是异性恋——成为“他们”(同性恋)中的一员,就像我身上一个流血的伤口,我假装看不见。
几个月以来,我一直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着:“对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我怎么能区分浪漫的爱情和朋友之间的爱呢?”“如果我对某个接触到的男性或女性产生了同样炙热的喜爱,难道不是说我被他们吸引了吗?”“我难道是双性恋吗?”我问得问题越多,就越觉得我感受到的这种吸引不仅仅是友情。
上面那句话彻底把我做一个正常基督徒的希望抹杀了。
那时我19岁,信主不久。一想到我是一个如此“反基督教”的人,我就害怕。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是教会知道了我的事情会怎么看待我?又会怎么看待我作为教会领袖的父母呢?
很快,这种恐惧就变成了无法摆脱的羞愧和内疚——被教会视为异类的可能性就像是皮肤上永远洗不掉的污点。焦虑快要将我吞噬,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我试图将这个想法抛到一边。我绝不想跟同性恋沾上任何边儿。
然而我的努力是徒劳的。我发现自己每天都能在自己身上找到被同性吸引的新证据。渐渐地,很多谜底都揭开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比起男性角色我总是更喜欢电影中的女性主角,为什么我从幼儿园开始就痴迷于我的女老师,为什么我更喜欢女生乐团而不是男生乐团。然而,我发现得越多,我就越害怕——我再也不能否认,“我”已经成了“他们”的一员。
我等了两个月才开始向别人提起我的性取向。当时,我正在和牧师分享我在基督徒生活中遇到的挣扎,却觉得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来问一些关于上帝和同性恋的问题。
由于害怕她给出的答案,我在内心里争战着。在我们谈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候,我突然不小心蹦了句:“《圣经》是怎么看同性恋的?”
她停了一下,定睛看我的脸:“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开始感觉到内心翻江倒海,心怦怦直跳。我无法收回我的问题;我该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说,我稍后会作出解释——我需要时间来整理该怎么分享我“同性吸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她重复道。“我想……我可能是双性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一阵眩晕——就像这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似的。就在情绪激动之际,我的牧师轻轻地感谢我与她分享了我的秘密,并提醒我,知道我是双性恋并不会改变她爱我的事实。那天晚上,她为我祷告,并把我的痛苦交托给了上帝。
事后看来,那天晚上也许是上帝把这个问题挂在了我的嘴边——是祂要使用我在同性吸引上的挣扎来荣耀祂自己。祂透过我的牧者来向我展示祂的爱,也让我和这个姊妹开始了一段属灵友谊,让她最终可以陪伴我征战至今。
作为一个被“同性吸引”困扰的基督徒
虽然当我说出我的秘密,明白自己再也不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同性吸引这个秘密的时候,我感到无比释放。但是,对于之后我该如何继续过一个基督徒的生活,我仍然感到困惑和不安。
在我意识到自己被同性吸引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每天都在雷区穿梭。我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自己对遇到的女孩们的强烈好感,于是每当我发现自己又被某个女孩子吸引的时候,我都会自责上好几天。我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担心一旦我放松警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对我的女性同伴犯下罪行。
几个月后,我发现我开始因为被同性吸引而感到自我厌弃,我越来越沮丧,因为我的焦虑让我情绪失常。我的学习与社交也出现了问题。
当我的牧师递给我一本《在洁净中等待:关于基督教信心与同性恋的反思(桑德凡,2016)》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说了Wesley Hill这个名字。Wesley的书展示了他作为一个经历同性吸引的基督徒的残酷生活,然而他却立志毕生遵守上帝的的明确指示——即同性恋行为是一种罪。
读了Wesley的故事,我哭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完全写出了我对与姊妹们交往的恐惧,以及我对永远无法得到我渴望终生的亲密感和伴侣的恐惧。
自从我承认了我被同性吸引之后,我一直感到上帝在我的焦虑和悲伤中安慰着我——“你并不孤单”。然而,当我读完Wesley的书时,我彻底崩溃了。
在其中一章里,Wesley提出了他关于圣经是否说被同性吸引的基督徒都要孤独终老的见解。答案是否定的,Wesley在接下来的这一段落中完美地总结了这一点:
治愈孤独的方法——如果在上帝那里有这样的东西的话——就是反复地学习按照下面的方法做:去在教会中感受上帝的同在。
Wesley通过与他教会中的弟兄姊妹建立真实、亲密的关系来应对孤独。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能和一个在基督里的兄弟姊妹建立如此亲密的关系。
对于我,除了与同性交往会让我感到焦虑之外,要在教会里完全敞开自己并分享我的挣扎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有几次,我尝试分享我精神上的问题和之前被性骚扰的经历,得到的回应却是尴尬的沉默。我的朋友们立刻改变了谈话的主题,或者告诉我他们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我应该“接受现实并好自为之”。
即使我如此厌恶这些情绪,但我的焦虑和被同性吸引的感觉却仍然时时刻刻在我里面,我要怎么才能继续前行?一想到要与他人分享我生命中的另一段经历,我就想起当我鼓足勇气去讲我的过往时弟兄姊妹们的不屑一顾,这带给我既尴尬又羞愧的痛苦回忆。
在生活中,我也遇到了困难。我发现我很难和朋友们建立健康的关系。受到性骚扰经历的影响,我发现自己很难去爱和信任我的男性朋友们,即使他们不是肇事者。我也在建立友谊的过程中四处碰壁——我发现我很难去接受朋友的爱,但同时又因为朋友没有满足我的期待而失望万分。我也开始生自己的气。我到底有没有可能和我的同龄人建立亲密而彼此信任的友谊?
我长期以来对教会的怨恨最终演变成了对上帝的怨恨。上帝,如果祢对我去寻求同性恋关系感到不满,为什么要让我被同性吸引?教会不应该是我体会祢爱的地方吗,为什么我感到我的教会不爱我?祢为什么祝福了我周围的人,却让我经受这样的痛苦呢?是不是基督的救恩是给别人的,不是给我的,是吗上帝?祢是真的爱我吗,亲爱的主?
我当时感到上帝是如此的冷漠和疏离。
恩典把“我”变成了“我们”
经过了几个月艰难的祷告和赞美之后,我再次感受到了祂温柔的鼓励。在Wesley Hill 2017年在新加坡举行的会议中,他仔细检视了目前基督徒们对同性恋关系持有的态度。
一种是那些无法接受同性恋并谴责他们的基督徒,另一种是自由主义的基督徒,他们相信上帝会接受任何信徒——不管他们是否被同性吸引。我发现自己两者都是——我想说“我天生就是双性恋,因此不管我是否追求同性关系,上帝都应该接纳我。”而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都会痛斥自己好让自己厌弃作为双性恋的身份。
而Wesley提供了另一种选择——尴尬的中间状态。上帝的话语中关于追求同性恋关系是一种罪是毫无疑问的,但与此同时,基督的宝血也确保了我们称义——无论我们的性取向如何。
选择中间状态意味着两件事。首先,这意味着我每天都要拒绝自己感受到同性吸引的那部分。这要求我在意识到自己对女性朋友有欲望时,选择不再单独与她见面,或者让自己远离那些有可能对我产生诱惑的场合。第二,这也意味着我要学会抵御自暴自弃,接受耶稣基督已经洗净了我的罪的事实。现在我可以毫无欠缺地站在上帝的面前了。上帝告诉我:“亲爱的孩子,我知道这将是很痛苦的,但这是我希望你所在的地方。”
而上帝并没有就此止步。即使在我对教会有那么多苦毒的时候,祂仍然派了三个姐妹分别用她们各自不同的方式来接纳破碎的我,并不断提醒我,在上帝的眼中,我是多么的宝贵和被爱。她们像爱亲生姐妹一样爱我。但她们也挑战我,要我去爱教会里的人,而不是等待教会来爱我。
以弗所书4章4-6节非常清楚地解释了这一点:“身体只有一个,圣灵只有一个,正如你们蒙召,同有一个指望,一主,一信,一洗, 一神,就是众人的父,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 ”
我感到上帝在轻轻地向我发出挑战:“你在我眼中是无比宝贵和被爱的。这也是为什么不管你是不是双性恋我都派了我的儿子耶稣基督为你而死,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姊妹那么爱你。你已经得救了,和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一样,成为了教会的一份子。你就是教会。不要害怕,我会帮助你爱他们。放胆去建立属灵的友谊吧!”
到2018年5月为止,上帝已经催促了我7个月要我去学着宽恕和爱教会。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让我能够去敞开分享我挣扎的人数从3个增加到8个。尽管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努力与我无法信任他人和不能够爱他人的现状做斗争,但我也每天都感谢上帝,感恩这些弟兄姊们给我带来那么多爱和欢乐。
在上帝的恩典和激励下,我也决定要成为一名社会工作者,将我的生命贡献给社会上那些被忽视的群体——无论是LGBTQ群体、性工作者、还是从第三世界来的移民劳工。我现在就读于新加坡的一所大学,是社会工作专业的二年级学生,我期待看到上帝使用我来显出祂的光,并向那些和我一样曾被社会忽视的人们展现祂的爱。
当然,我的挣扎仍然还在。我仍然要每天去抵制追求同性关系对我的诱惑,就像我要有意识地把基督放在我一切关系的中心一样。仍然会有一些夜晚,孤独感将我吞噬,我不得不一边哭一边给姐妹们发短信请她们为我祷告。也有一些时候,我败给了诱惑。然而,因着从上帝来的勇气,我选择每天充满盼望地来迎战我的“同性吸引”,因为基督会再来。那一天,我将不再感到孤独或继续被同性吸引困扰。因着上帝的恩典,我已经被洗净,等待那一切都更新的日子到来。
*本文摘自Graceworks出版的《Good News for Bruised Reeds – Walking with Same-Sex Attracted Friends》一书,经其同意发布。
此文章译自雅米英文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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