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哀傷,等候盼望

 

作者:山雨

 

悼亡的悲情恰似一條狹長的山谷,一路蜿蜒、連綿。– C.S.路易士

 

秋日的午後,Y同學坐在我面前,時不時用手按壓臉上口罩的鼻夾,好像這樣的動作能讓她更舒服、放鬆。我和她閒聊著,聊學習、聊學校,對於畢業班的她,生活中的一切好似仍在按部就班的如期來到。而她的班主任老師告訴我,Y的父親在兩個星期前病逝。在與她的談話中,我試圖很小心翼翼,卻發現眼前的這位學生看似一切都正常。也許她還有許多的不明白,抑或是處於麻木和拒絕相信的階段。時間會揭開回憶,時間會給她答案,我也祈求有一日她被恩典治癒。

時間會帶走一些人和事,也有一些帶不走的。

安琪拉離我一張餐桌的距離,這位執教了將近三十年的教授,小口唑著她手邊的咖啡,邊回憶,她的大兒子在五個月前在睡夢中悄悄地離開。對她來說,失去的不僅是她曾經最熟悉最愛的那張臉,與家人的相處也漸漸出現了裂痕,教會的服事開始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當然,她說,也有許多永遠會在的,對兒子的懷念,對學生的愛,還有那個永恆裡的盼望和信靠。

聖經中的失去與哀傷

自從罪進入這個世界後,苦難就變得不可避免。隨之而來的哀傷常像不可預測的暴雨一般,讓我們無處可躲;可能是因為失去一個重要的人,也可能是由於一段關係。作為基督徒,應當如何看待這些?在《聖經》裡,悲傷等同於懦弱嗎?上帝允許哀傷嗎?翻開這本古老的書,我們看到:跟隨離鄉漂泊的丈夫,經歷一度懷不上孩子到晚年得愛子的撒拉,也終於到那個句點——夫君亞伯拉罕為她“哀慟哭號”(創世記23章2節)。原本富甲一方,兒孫繞膝的約伯,有一天卻突遭橫禍,喪失兒女和財產。他坐在爐灰中,撕裂外袍,喃喃自語。(參約伯記)

叱吒沙場的一代君王大衛,被敵人追逼時,“因唉哼而困乏,每夜流淚,把床榻漂起,把褥子濕透。”(詩篇6篇6節),他描述自己,“被壓傷,身體疲倦,因心裡不安,就唉哼” 並且,“心跳動,力衰微,連眼中的光也沒有了。”(詩篇38篇8-10節)

這些人身上發生的事,不是我輕易能夠談論的,也非幾句話或者幾本書就能說得清道得明。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在悲痛中選擇信靠上帝。先知耶利米的家鄉和同胞被摧毀掠奪以後,他說,“但願我的頭為水,我的眼為淚的泉源,我好為我百姓中被殺的人晝夜哭泣。”(耶利米書9章1節)主耶穌到拉撒路的墳墓前,祂哭了(約翰福音11章35節)。

如果你正在經歷哀傷,不妨……

生命之書讓我們看到失去和得到像一對雙胞胎,都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哀傷是失去某個人或某樣東西以後的正常反應。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每個人亦有自己獨特的方式處理情緒,因此,沒有同一的標準答案。如果當下你正在經歷哀傷,不妨可以試試:1. 給自己一些時間,用一部分時間去做些分散注意力的事。2. 對支持你的人傾訴。 不要一個人扛,上帝不是要跟從祂的人做“獨行俠”;在有重擔的時候,越是要與家人、肢體,夥伴分享。無論這一刻,你是否相信或感覺到,事實就是,人類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孤獨被造。3. 在禱告中,與上帝說說你的感受。上帝知道我們正在經歷的,祂也知道我們心中所想,但這與我們在上帝的面前是否能誠實地面對自己有區別。過往的經驗告訴我,在禱告中,跟上帝坦白自己經歷的情緒,會有不可思議的治癒效果。

如果你正在陪伴一位經歷傷痛的親友,能給予其最大的支持並不是像約伯的那三位朋友給他一番講理,更不是輕易論斷。他人需要的恐怕不是滿腦子的教條和知識,而是感同身受。

是一聲簡單的問候,“嘿,在幹嘛呢?”、是一餐一食中的陪伴、是為他/她禱告,是任何你的心靈被感動要去做的事。你的在場、陪伴和聆聽,就是給他/她最好的幫助。保羅說,“與喜樂的人要同樂,與哀哭的人要同哭。”(羅馬書12章15節)

我們從沒有被應許過今世免於苦難,但卻被應許了那更好的。

保羅說,“論到睡了的人,我們不願意弟兄們不知道,恐怕你們憂傷,像那些沒有指望的人一樣。”(帖撒羅尼迦前書4章13節),當他提醒帖撒羅尼迦的信徒要警醒持守的盼望,我們當思想,這個指望對我們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在我看來,這指望是此生的結尾不是一切的盡頭,相反,會是全新的開始;這指望是每一次的分別是為預備更好的相聚;這指望是上帝要造新天新地,新城裡的居民不再受暴力、疾病、痛苦和悲傷的侵害,裡外都不再有罪的攪擾。最初從空虛混沌中被造出的秩序,雖曾被阻擾,必恢復到美好的秩序。但這意味著一切都只是在遙遠的未來嗎?彼得在另一處形容這盼望是“活潑的”(彼得前書1章3節),那就不只是將來時,也是現在時。上帝不是創造了一個世界、一群人以後就走開了,“無為而治”;也不是給我們畫了一幅未來的藍圖以後,就讓我們乾等。而是,在一切境遇中,祂與我們同在,以賽亞說,“他們在一切苦難中,他也同受苦難”(以賽亞書63章9節),詩人說“上帝靠近憂傷的人,拯救靈性痛悔的人”(詩篇34篇8節)。

友人曾邀請我共賞夜裡盛開的曇花,從綻放到凋零,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在如此有限的時間裡,或許我們實則有很廣泛的選擇。我們可以選擇抱怨,或珍惜;可以選擇憤怒、悲傷,也可以選擇平靜,喜樂。

失去與哀傷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那種痛。我祈求聖靈安慰每一顆在哀傷的心,也使我們有不失喜樂的力量,繼續在上帝時刻護理著的世界享有祂賜我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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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憂慮的4種方法

作者:Kelly Purcell

翻譯:奇奇

我們都有對未來的擔憂和恐懼,而我們在新聞中聽到的信息加重了這些擔憂! 地震、洪水、戰爭、政府腐敗、犯罪增加和生活成本上升…..這些駭人聽聞的新聞頭條不勝枚舉。

值得慶幸的是,這對上帝來說都不是什麽新鮮事。 祂知道作為人類的我們很容易憂慮,所以祂多次在聖經中提到“不要害怕”,這也是祂重複了最多的命令之一。

每當對未來的恐懼籠罩著我時,我都會不斷回顧並抓住下面的這些真理:

  1. 像野花和飛鳥一樣,活在當下

很多時候,我們都活在未來,當下已經在擔心下周、下個月或明年的事情。 然而,這樣的憂慮讓我們無法體會今日的喜樂!

在路加福音 12 章 22 至 32 節中,耶穌在提醒門徒們為何不必憂慮時告訴他們要留意野花和飛鳥。 祂描述了野花如何什麼都不做卻仍然看起來很美麗而且能夠繼續生長。 不儲存食物的飛鳥仍然每天都會被供應吃喝。如果上帝把祂這些非常微小的創造物都裝飾和照顧得那麼好,那麼祂又會如何照顧作為祂兒女的我們呢?

深刻反思這一點確實教會我活在當下。 最近,我的車出現了一些問題。 它漏水了,所以每當下大雨時,水就會進入車子裡。 隨著雨季的到來,我已經在大雨中行駛了數周,這導致系統的某些部分出現故障,現在其中一扇車門也打不開了。 我一直擔心水也會影響我的刹車和發動機。 但因為我生活在第三世界國家,汽車零件和機械都非常昂貴且很難獲得。

在我的憂慮中,聖靈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路加福音12章的這段經文,我受到了挑戰! 讀的時候,我感覺上帝好像在對我說:“是的,這是一個問題,但是你的車現在可以駕駛和使用嗎?” 當我回答“是”時,我感到我的想法轉向了感恩,因為我還有車可以開,並且上帝會在我需要時給我預備解決方案。

我想到以色列人,他們每天在沙漠流浪時必須依靠上帝提供的嗎哪(天上的食物)來過活。 他們無法為第二天積蓄食物。當有人嘗試把它們留到第二天時,發現已經發黴無法食用。 上帝在教他們要相信並依靠祂渡過難關,同樣,祂也想向我們證明祂是信實的。

2.感恩

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感恩和讚美的力量有多大,它可以讓我們擺脫憂慮和恐懼,進入平安和信心之中。

大衛敦促我們不要忘記上帝已經為我們所做的一切(詩篇 103篇)是有原因的。 當我們讚美和感恩時,我們的態度和想法就會改變,我們會開始意識到上帝是如何照看我們的。 當我們感謝祂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時,就帶給了我們盼望,並增強了我們對祂的信心,相信祂現在和未來將會做的事情。

例如,當我在生病時感謝上帝醫治我可能會感覺很超前,但當我開始讚美時,我就開始想到我最初因擔心或恐懼而忽略的那些事情,例如能夠獲得醫療護理、去醫院 、得到對症的藥物、以及那些照顧我的人——這些都是可以帶來上帝所應許醫治的祝福。

腓立比書 4章6-7節應許我們,當我們以感恩的心向上帝祈求時,祂的平安就會保守我們的心懷意念,除去一切憂慮、恐懼,和一切使我們信賴祂以外的事物。 在感恩中,我們就是在將上帝放在我們生命的寶座上,並確認撒旦沒有權柄帶給我們恐懼、憂慮或焦慮。

感恩轉化為信心,無論我遇到什麼,上帝總是與我同在,永遠不會停止為我做美善之事!

3.用上帝的應許來代替我們的“假設”

“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 如果我永遠好不了怎麼辦? 如果不起作用怎麼辦? 如果我永遠結不了婚怎麼辦? 如果我聽不清上帝的聲音怎麼辦?” 這些問題聽起來熟悉嗎?

我可以長期滿腦子都是這種最糟糕的“如果……會怎樣”的設想。 我發現自己擔心每一種可能的情況,以防萬一其中一種情況真的發生——好像擔心可以讓我為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好更充分的準備一樣。

當我在紐西蘭呆了一段時間又回到東加後,我意識到一年多前發生的東加火山爆發給我帶來的創傷仍然存在。 我會躺在床上想:“如果我再也回不到正常了怎麼辦?” 我很害怕自己會被困在這種恐慌和恐懼的狀態中。

然而幾個月過去了,經歷了時間的淡化和朋友們的支持,我可以釋懷地說我不再處於當時那種狀態了。 這讓我意識到我們的許多“如果”從未真正發生,所以擔心是多麼浪費時間的事啊!

聖經告訴我們要思想那些“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有德行和值得稱讚的”事物(腓立比書4章8-9節)。 當我們將所學到的付諸實踐時,上帝的平安就會與我們同在。

用上帝的應許代替我們的“假設”可以在憂慮時給我們帶來安慰。

我們可以用講到上帝可以滿足我們內心渴望的詩篇 37篇4 節和詩篇 145篇19 節的經文來代替“如果我永遠不能結婚或者如何我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怎麼辦?”這樣的假設。 亦或者我們因身體疾病或抑鬱症而需要長期服用藥物,我們因此而擔心自己的未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默想以賽亞書33章24節和啟示錄21章4節,其中清楚地說明天堂裡不再有疾病或痛苦。

正如保羅在他的經歷中印證的那樣,當困難時期到來時,我們可以依靠上帝,祂的恩典夠我們用,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保羅學會了在任何情況下都知足,無論是飽足還是饑餓,生活富裕還是貧窮。 他意識到他“靠著那加給他力量的,凡事都能做”(腓立比書4章11-13節)。

4.找到天國的視角

火山爆發、失戀、Covid-19 大封鎖和即將進行的背部手術讓我感到失落、沮喪和充滿困惑。 在這個時期裡我在與上帝摔跤。 “祂的應許難道不是真的嗎? 祂會說謊嗎? 如果上帝不阻止我所要遭受的傷害,我的未來還有什麼保障呢?” 我問祂。

當我回首過去時,我很感恩這段時間的摔跤,因為上帝確實回應了我的呼求。 我讀到馬太福音5章45節等經文,其中耶穌談到雨如何降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以及那些說一定會有苦難、考驗和試煉的經文(約翰福音16章33節;雅各書1章2-3節;羅馬書5章3-5節)。 無論我們是否相信祂,我們所有人都會面臨苦難。 不同的是,我們作為信徒可以經歷在基督裡的平安和喜樂。

通過這一切,我對擁有美好未來和幸福生活意味著什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那就是認識那掌管一切、深愛我們的那一位。

當我們思想天國和我們生命的意義時,我們就會正確地看待我們所經歷的一切。 這個世界將會過去,長存的是永恆的天國,在那裡我們每一個需求都得到完全滿足,且上帝的一切計畫都得到實現。 沒有疾病、抑鬱、恐懼、戰爭或死亡——只有仁愛、喜樂、和平和公義(羅馬書14章17節)。

耶穌是我們的磐石,祂是我們生命的最可靠的根基,我們倚靠祂無論發生什麼都能站立得穩(詩篇62篇2節;馬太福音7章24-25節)。 我們知道我們生命安全地隱藏在基督裡(歌羅西書3章3節),這意味著當我們生活在世間時,祂就在我們裡面,我們也同祂一起坐在天上(以弗所書2章6節)。 因此,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會失去在上帝裡面的身份和基業,因此,祂是我們未來最大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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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經歷的抑鬱症

 

作者:奇奇

 有聲播讀:Joya

 

 

近期的新聞使得抑鬱症這一話題再次受到大家的關注。身邊的人也開始談論它。雖然大家開始更加關注和重視抑鬱症是一件好事,但我發現仍然有很多人對它有著根深蒂固的誤解和偏見。

網上有很多科普,也有不少視頻來描述抑鬱症的狀況。我想拿自己的經歷和大家分享一下,雖然可能比較主觀,但我想抑鬱症放在每個人身上或許都是比較主觀的。

我18歲那年經歷過抑鬱症。當時的我沒有經歷任何重大變故,也不記得有什麼情感、情緒巨大的波動。可就是這麼毫無徵兆地有一天我忽然就被一層陰鬱的罩子包裹起來了。18歲的我本是很熱愛生活,且有很多愛好的女孩,未來就像是一扇充滿了無數可能的大門,讓我滿了幻想,無邊無際。記得當時迷戀足球,世界盃、西甲和歐冠,幾乎每一場大比賽我都不會錯過。到一個地步:就算第二天有考試我也會熬夜看球;與同學談論起足球就眉飛色舞。而且當時的我很喜歡物理和天文,幻想著如果未來自己也許可以去NASA工作,計畫著大學要去學天體物理專業。可是我又好喜歡足球啊,要不要為了足球放棄天文轉而學體育新聞專業呢?真是難以抉擇……

就是這樣一個我卻忽然跌進了抑鬱的深谷。我最開始的直觀感受是頭暈、毫無力氣。我感覺我的頭忽然變成二百斤一樣沉重,讓我的肩膀無力拖得動。每天去上學都要費很大的勁。到了學校,我只能把頭放在課桌上面,無法抬起頭來聽課。因為是走讀,每天我都要拖著重重的頭和身體在家和學校來來回回。回到家對父母精心做的飯菜也失去了興趣,仍舊是把頭靠在飯桌上。而且要命的是,好像一夜之間一切曾經我所熱愛的事物都黯然失色了。我想了想足球,忽然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它;睡眠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雖然我一直都覺得很累,很想要休息,但是當我真正躺在床上睡覺時卻是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在一些恐怖的夢境裡面掙扎。而當我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會常常感覺很恐懼,卻說不清究竟是在怕什麼。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往一個無底深淵墜落,就這樣一直不停地往下墜。很快我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十分模糊,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我把罩在了裡面,我可以看到和聽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我融入不進去,也沒有興趣融入。我不明白我是怎麼了?我好想回到之前那個熱愛生活的自己,可是我一丁點辦法也沒有。有一個場景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晰,是在學校,在一個課間,我仍舊很疲憊把頭放在課桌上面。這時候我聽到我鄰座的兩個女同學在聊天,八卦一個明星的什麼事情。雖然我之前並不喜歡這些八卦,但是當時的我卻無比希望自己也可以好起來,也能夠有興趣和力氣她們一起八卦。我覺得多好啊,她們那麼正常,而我,卻被困在這個罩子裡面,完全動彈不得。

這樣的情況大約持續了兩個多月吧,期間我的父母也一直帶我去醫院看醫生。但是因為不懂,並沒有去到精神科,其他的醫生看不出我有什麼明顯的器質上的問題,只好說是因為高考壓力大導致的,讓我去吸氧去掛營養針。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好的,我只能說是祂的恩典,祂定意要救我(雖然我是23歲才真正信主)。那一天我仍然記得很深刻。大概是傍晚時分,我疲憊地躺在我的小床上,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突然地,我就聞到了一絲菜香。我確定並不是我自己家的,大概是鄰居做飯飄過來的味道,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好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一個救生索一樣的。我知道,我不會死,我還有希望。於是我拼命抓住那根救生索。

從那一刻起,我漸漸就好轉了。慢慢的,籠罩我的那個巨大的罩子不見了。我又回到了這個世界當中,也不再會陷入那些無盡的恐懼和黑暗之中。現在回想,我只能感謝祂,我知道因著祂愛我,救我脫離了那巨大的黑暗。

只是現在回想起那段日子,依然很可怕。後面很多年我都很害怕自己再次會回到那種景況。之後經歷生活的難處時,我總能安慰自己,至少不會像那段日子那麼遭。雖然我痛苦,但至少痛苦的感受我是真實感覺得到的。而18歲那兩個月,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敢想像若是祂晚了幾天救我脫離我會怎樣。我只想說我不敢想,有可能我真的會永遠18歲。

所以當我聽到誰因著抑鬱症自殺的消息時從來不會去論斷,說對方太脆弱或者太自私。因為我知道那種痛苦,我再也不想要經歷。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我沒有那麼一段經歷的話,可能我也會加入其他人的論斷,說他們矯情,懦弱,懶惰……所以回過頭來,我很感恩那段經歷,讓我可以同理這群人,讓我知道抑鬱症不只是想不開、心情糟糕,而真的會有生理上的表現並且是極其痛苦的。

對於主裡的我們,我想我們更應該以基督的心為心,去與“哀苦的人同哭”。而不是給本來就很痛苦的他們再加一層信仰的包袱。耶穌明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讓拉撒路從死裡復活了,但當祂看到馬利亞和馬大傷心的樣子時,並沒有責備她們“你們難道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而是也“哭了”。我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解釋同理心的例子了。

對於那些處於抑鬱狀態中的朋友家人,我想他們最需要的是我們的陪伴和理解,告訴他們我們會陪在他們身邊。帶著這樣的心態:雖然我可能不能完全體會你的痛苦,但是我就在這裡跟你一起面對這些痛苦。讓我們也默默為他們禱告吧,不要給他們壓力,重要的是讓他們知道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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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祢早就醫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

 

作者:Lynn

有聲播讀:Joya

 

 

我停藥了,再見雙相!

2022年是我確診雙相情感障礙並接受治療的第五年,終於開始大幅度減藥了。其實從去年開始醫生就讓我減藥,有的藥從一天一吃到兩天一吃,只是減藥幅度沒有那麼大。

2022年9月轉相的時候又看了醫生,醫生見我狀態不錯,決定大幅度減藥至停藥。德巴金(心境穩定劑)從夏天輕躁狂時期每天一顆、冬天抑鬱期隔一天一顆減少到現在的3天吃一次,再到慢慢不吃;喹硫平也不用輕躁狂期每天都吃了,感覺太亢奮入睡困難時吃25-50mg就好;酒石酸完全停掉,除非是倒時差這樣的情況或者特別地入睡困難才吃;藍釋也從抑鬱期的每天一粒,減少到每天半粒,感覺好的話也可以不吃。

很開心,也很平安。即使睡不著也很平安,不像以前如果1-2天睡不著就會慌張,因為之前精神科醫生說如果三天晝夜顛倒或者不睡就會復發。但現在真的非常平安,我知道這平安來自我終於明白上帝的應許。

生病並接受藥物治療的這幾年,自從上帝借著雙相情感障礙又把我帶回信仰和教會(我曾十年中兩次離開信仰和教會),我就再未懷疑過祂,即便是後來繼續復發,且越來越嚴重的時候,我也沒有過動搖。但我心裡一直都認為神並沒有直接醫治我。祂是給了我好的醫生、心理治療資源、接納我生病的父母、從不用異樣眼光看待我的同事和朋友……但我的確沒有感受到來自祂的直接醫治。

直到2022年7月,我才明白我錯了。

原來你早就醫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
2022年7月,我做完自己手上的專案,終於有時間計畫回鄉下探望90歲高齡的外婆,想給她傳福音。外婆似乎已經聽不懂福音了,我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為著這件事情做了4天的禁食禱告。一邊禱告求上帝揀選外婆,一邊禱告問上帝自己未來到底要做什麼,因為我完全沒有任何的規劃。

那段時間正好是一個醫治事工機構的年會,我參與了一些簡單的服事。記得那一天,在年會聽完一位同工的分享後,正好有一段禱告默想的時間。我開始在心裡向上帝呼求:“上帝啊,願祢揀選我的外婆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不知道未來到底要做什麼。”

上帝清晰地回應了我,但給我的回應好像牛頭不對馬嘴。祂說:“你大膽地走吧!我不會離棄你。過去的十年,你沒有尋求我的時候,我也一直在你身邊不是嗎?就算你離棄我,我也沒有離棄你,不是嗎?”

我頓時淚流滿面,當下回應上帝說“我知道,祢必不撇下我為孤兒。”雖然感動,我卻依舊疑惑為什麼祂的回應看上去牛頭不對馬嘴呢?

後來回到外婆家,每日陪伴外婆說話,以及嘗試用各種方式給她傳福音,全都沒有用。所以每天下午5點我準時出門轉山,一邊走一邊為外婆禱告。這才發現,原來我兒時最深的分離焦慮是來自外婆。想到那時我還未滿1歲,外婆突然回她自己家了,不再照顧我。母親說我的性格從那時開始就有了很大的轉變——本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突然沒了依靠就開始怕人,總是自己一個人玩了。

我又突然想到三年前,剛剛開始在上情緒醫治課程的時候,小組長告訴我說,我有很深的分離焦慮,有很多恐懼。我愣住,因為當時我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恐懼,更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後來才知道原來在依戀形成的6-15個月的嬰兒期,在形成客體永久性之前,我那時的主要照料者外婆離開了我,在非語言期時候就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因為在那個時候外婆離開,我會以為外婆永遠地離開了。

原來我最恐懼的是外婆的離開,永遠地離開。

我方才明白為什麼外婆在我小時候的記憶中雖無任何印象,我卻如此依戀她。反而爺爺、奶奶常常能見到,卻不覺得親近。今年夏天,在安靜異常的外婆家一住就是3個禮拜,在村子裡、樹林中亂晃,跟不認識的遠房親戚們都快熟絡起來了。

我知道,我該回去了。但我不捨得離開。

因為我清楚,面臨疫情所帶來的不確定性,這可能是和外婆的最後一次相見了。

可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什麼都做不了,她什麼都不讓人幫,所以我只能管好她喝水的杯子。她雖然喝水很少,水壺卻很重,她拿不動,但又不願意麻煩別人。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個了:在她每次喝水前默默地洗乾淨杯子,裝上熱水,再摻入一些涼水,保證水是不冷不熱的。再默默地放在桌上,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能做的,僅是如此而已。

可是有一天開網路會議,忘記吃飯。外婆走過來,在門口用記憶中那乾脆有力的聲音叫我出來吃飯。就這樣,好像什麼被喚醒了似的,我就突然開始流淚。這淚水在跟我說什麼呢?好像是回到還不會說話的小時候,她叫我吃飯的時候。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上帝給我這段時間與外婆的相處(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面),是一次極其深刻的醫治。因為面對恐懼,才會脫離恐懼。我小時候的分離焦慮在這段時間不治而愈,也明白原來上帝早就知道我最深的恐懼是什麼。所以,在祂第二次帶我回到祂裡面的時候,就已經醫治了我,而且是從最深的層面早已醫治了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不撇下你們為孤兒

十年內我兩次從信仰中走失,都被祂找回。這樣的小概率事件,讓我真實地相信上帝的應許。雖然在這之後我在禱告中仍會對上帝提出這些疑問:

“上帝啊,我快35歲未婚,在疫情狀況下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了,但我依舊想要一份不加班、有意義,自己又喜歡的工作。祢覺得可能麼?”

“上帝啊,我現在年紀大了,也不再年輕漂亮了,看上去應該妥協了。但我依舊想要找一個理解我、支持我,並尊重、欣賞我的人。我還是想要找到祢所喜悅、並自己喜歡的靈魂伴侶,祢覺得可能嗎?”

“上帝啊,我不想做操控人的工作了,但我想用祢給我的恩賜去做一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情,幫助更多的人,但又好像太不切實際,又好像要花很多錢。祢覺得怎麼樣?”

每當我為這一些“小概率事件”禱告時,上帝的回應都是:“看上去概率的確很小,但是跟我十年中兩次找你回來相比,概率還是要大一些。”

所以,我才有勇氣停藥。

所以,我才有勇氣踏出去,與彼得一樣,行走在水面上。

所以,我才有勇氣去講述並記錄下這一路艱辛卻被恩典充滿的旅程。

我終於明白,耶穌說“我必不拋棄你為孤兒”(約翰福音14章18節)原來這不僅僅是聖經上的一句話,而是上帝實實在在的應許。而即便我不相信祂的應許,祂也會遵守祂的諾言。

從患病到康復停藥,時光轉瞬即逝,而我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了許多。

面對人生和環境的不確定性,我知道,這顆平靜安穩的心是上帝通過情緒病給我的禮物。

祂用這段經歷祝福著我,持續鼓勵著我,讓我明白哪怕是概率再小,但只要是符合祂心意的決定,只要是我能來到祂的面前尋求祂,祂都可以為我成就,或早或晚。

因為我們都是祂的兒女,祂不撇下我們為孤兒,祂也必到我們這裡來。

*此文章由雅米事工原創,如需轉載,請註明出自「雅米,聽見年輕基督徒的聲音-www.ya-mi.org」